分卷(8)

    陈荷花见到儿子这样激动的样子，笑着道：小鱼仔，那是牛。大水牛，会帮着耕田，运东西，是我们的好帮手。

    话音刚落，几头牛忽然发出哞的声音。刚好，这时拖拉机从水牛旁边经过，小鱼仔能够非常清晰地听到。

    哇，小鱼仔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大型动物，完全被吸引住了。拖拉机经过牛群的一霎那，他甚至看到了它们黑色的眼珠子散发着温和的光芒。

    陈荷花看着儿子这样的高兴，心里对回去之后要做的事情就更加坚定了。这次，她们夫妻一定要为两个孩子创造更好的环境。

    拖拉机一走到渔屋的村道上，就遇上了好几个宋家的本家婶子，她们正三三两两地往家里走去，手上还挎着竹篮子，应该是从外头买菜回家了。

    这几个婶子本来听到拖拉机的声音就好奇，毕竟六月的天，一大早很少会有拖拉机进村的。等看到宋财跟他媳妇都坐在拖拉机的车斗，里头还坐着个她们不认识的妇人，再有一些行李什么的，猜测这就是宋财的岳家了。

    阿财，阿财。回来啦！一个想着蹭个拖拉机回家的婶子赶紧喊道。

    可惜，这会子，宋财正在哄着刚刚睡醒的大儿子，一点儿都没听到有人叫他。陈荷花倒是听到了，却不想理会这些人。她可是知道，这些所谓的亲戚在背后，不知道说了她们夫妻多少闲话。

    这些宋氏族人见宋财居然理都没理她们，顿时气愤不已。

    虽然她们平时遇到宋财跟她们打招呼，经常装作听不到。因为，宋财在她们眼中，那就是死穷鬼。但是，没想到这衰仔居然把她们这些婶子当成透明人。

    哎哟，你看看这宋财是靠上岳家了吗？我们几个大活人站在这儿，他居然招呼都不打一声。这个宋家婶子说完之后，小跑几步，追在拖拉机后面，开口准备骂两句。刚好遇上了拖拉机尾气喷出，吸了一嘴巴的黑色尾气。骂人的话顿时哽住，捶着胸口剧烈的咳嗽起来。

    嫂子，别激动了。反正那不是我们的儿子。起来，我们赶紧去给爱娣送个信儿，她之前不是到处嚷嚷着要二儿子一家子给她三跪九叩吗？再多叫几个老姐妹一起，待会儿有好戏看。

    来人幸灾乐祸地说完，拉起身边跟着的几个妇人，抄小路往宋财家里去了。

    等拖拉机经过宋家附近时，宋家的院子已经坐满了来看热闹的宋氏族人。一听到拖拉机特有的突突声音，林爱娣就一脸得意地笑道：看看，这不是回来了吗？你们说说，谁家的儿子像我家这样。天天不着家，媳妇生娃坐月子都跑到岳家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儿子是嫁出去的咧。

    爱娣啊，你是说你二儿子还是三儿子呢？一个跟林爱娣不对付的婶子刺道。

    这林爱娣的三儿子可是整日住在县里的岳父家里，连生的孩子都是住在岳父家里。一年到头没回来几次，她们这些人可都是门儿清的了。

    哈哈，她四婶，你这就说错了。我家阿金哪里是阿财这个衰仔可以比的。他那是在县里做大生意的，住在岳父家里只是为了省点儿租房钱。你自己儿子不争气，没找到这样的好岳父，也不要来妒忌我们家阿金啊。

    林爱娣说完，更是得意的不行。她的三儿子宋金那可是不得了的。小小年纪，就自己找了个县里的绝户人家。一家子就得一个姑娘，娶回家不花一毛彩礼不说，还经常住在岳父家里蹭吃蹭喝。等那俩老不死的瓜老衬，这黄家的家产还不是要改姓宋的。

    那四婶被林爱娣这样一顶，真是有种想骂几句得冲动。但是，她还是活活地忍了下来。她等着以后看林爱娣的笑话。

    宋家的院子里说人是非正说得热火朝天，大家都期待看到林爱娣家的热闹。但是等过了两个小时，从八点多等到十点多了，还不见宋财一家子进来，众人这才坐不住呢。

    本来她们就是来看热闹的，但是两个小时都过去了，热闹还没看上，时间看着再不回去做饭就来不及了。没法子，只能先回家了。

    林爱娣见自己等了那么久，二儿子居然还没回家。那些本来想看她如何威风教儿打媳的本家人，都是一脸嘲讽地看她几眼就走了，气得她差点原地升仙。

    这会子，被人惦记着得宋财一家早已经在郑爱国跟陈小雨夫妻俩的老屋前停下拖拉机，正忙着搬运行李。

    这一片都是郑氏族人的聚居地，他们这边同一个姓氏的都会住到一起。古时候是方便彼此照应，有人欺负上门可以随时帮着打回去。现在虽然大家生活条件好了，但是这几百年下来的习惯却没有改变。

    有些郑家人见村长兼族长郑爱国在拖拉机边上，帮着搬东西，都纷纷热心前去问问要不要帮忙。

    大家就不用客气了，这是我的好兄弟宋财，我们渔屋宋家那头的。以后他们家在这儿住一段时间，就麻烦大伙儿多多照应了。

    郑爱国一边跟族人说了一下宋财他们借住一段时间，一边掏出了准备好的几条大中华香烟出来，四周散了散。虽然住的是他的老屋，但是周围都是姓郑的。他得给宋财一家子打打基础，以后俩隔壁的好有个照应。

    这时候，郑爱国的堂弟郑老三跑了过来，问道：大哥，你这老屋怎么给外人住？

    这郑老三自从郑爱国落新屋后，就把主意打到他的旧屋上。在他的心中，这个房子就是他郑老三的。只是现在时机还不凑巧。

    他都想好了等今年拜祖宗的时候，当众直接提出来。然后哭一哭自己穷没钱，最后肯定是花点儿小钱就能要到这屋子。没想到，郑爱国居然把屋子给了外姓人。

    郑爱国十几个堂兄弟里头最不喜欢的就是这郑老三。平时好事不多干，叫他去渔船帮忙，总是推三阻四。还喜欢把眼睛放到别人家里，恨不得把头塞进人钱箱里，去数人家有多少家底。这种人，都有一种病，叫红眼病。

    老三，这不是老屋空着不好吗？你是没空屋子不知道，这屋丢空太久，没了人气，容易坏。说完，不等对方继续，转身就进了屋里头。

    留在原地的郑老三看着郑爱国的背影脸色暗沉，心里起了一个念头。也没加入在边上抽烟的族人，自个儿往家里走去。

    屋里，陈荷花抱着小鱼仔，身后跟着大儿子，正随着好友陈小雨参观屋子。

    这老屋你以前也常来，我就不跟你细说了。你放心地住在这里，这屋子虽然是旧的，但是保养的不错。瓦片都是新捡的，来个八号风球都不怕。等你手头宽裕了，盖好了新房再搬都不迟。

    小雨，谢谢你把房子借给我们。但是，屋子不能白白地住，不然你们在郑家族中也难做人。我们一家子住着也不安乐。

    陈小雨是知道好友的性格，也不啰嗦，笑着调侃：当然要给租金啊，不然你以为有甘大只蛤乸随街跳啊！我以后可是你的包租婆了。这屋子都给收拾了一遍，灯都给你换好了，你们一家啊，就踏踏实实地住就对了。

    给搬行李的宋财跟自家丈夫让个位子，她继续道：对了，中午，你们都上我家里吃个饭。我家婆都说了要你们不用客气，全都过去。谦谦今日早上吵着要跟来的，要不是怕给你们添乱，我早把那小屁孩带过来。

    你先把小鱼仔放下来休息一会儿，你看看牛仔也累了。你们母子三人都休息先。等中午快吃饭我就来叫你们。

    陈荷花想到好友的新屋也不远，就十分钟的路，点点头，带着孩子先休息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评论哦！最近作者迷上看番剧，不可自拔。幸好有存稿，是时候要醒醒继续努力码字了。

    瓜老衬=去世，语气不太客气的那种话；落新屋=入伙；屋子丢空=房子空着；八号风球=强台风；甘大只蛤乸随街跳啊=天上掉馅饼=那么大个便宜可以捡啊。

    第13章 小鱼仔的爸爸要分家

    小鱼仔，小鱼仔，你想我了没？

    小鱼仔靠在妈妈怀里，听到了谦谦哥哥的声音。小脑袋灵活的转动，见到郑皓谦，立马伸出两只小手手，咿咿呀呀地回应着。

    这小家伙说要一起来请你们去家里头吃饭。

    小鱼仔听着小雨阿姨的话，知道了待会儿有饭饭吃，一下子就把那跳着要摸自己小手手的哥哥忘在脑后。小脑袋已经开始想象待会儿会有什么大餐可以看到？

    是香喷喷的白切鸡呢？还是滑溜溜的炖鸡蛋呢？

    谦谦小朋友是个脾气好的，见小鱼仔不理自己也不伤心，非常有礼貌地跟在场的人都打了招呼。然后，乖乖地牵着自己妈妈的手，一起回家里去。

    一进门，小鱼仔就看到了一个老阿婆。头发有点灰灰的，脸色没什么皱纹。眼里带着笑意，用非常温柔的目光看着自己，就像外婆一样，让人很舒服。小鱼仔忍不住对着来人，露出一个无齿的笑容。

    哎哟，这小娃子。居然看到我就笑了。来人正是郑皓谦的阿婆。

    几人寒暄几句，就落座了。

    老姐妹，我家荷花在卫生院那几天，饭菜都是你帮着做的。我这个做妈妈，只能在这里跟你说声谢谢。练红英说完，想到女儿说的话，眼眶不自觉得红了起来。

    哎，哎，你别客气。荷花这闺女还没嫁人就经常来我家玩。我也是看着她一路走过来的，就那几天，顺手给煮个菜啊汤啊，没什么大功劳。你们都别客气。菜都齐了，赶紧动筷子。

    谦谦小朋友听到阿婆的话，立刻行动起来，夹了一块鸡蛋到阿公、阿婆的碗里，笑得跟个小太阳似的。

    谦谦小朋友的哥哥跟牛仔小朋友倒是能玩到一起，两人已经头碰头的说了几句话。

    小鱼仔看着大家都在埋头大吃起来，偶尔还会喝几口那种会冒着泡泡的，透明玻璃瓶装着的黑色水水，小心肝痒痒的。

    他好想吃啊！

    这样想着，抬头望着天花板那在慢悠悠转动的绿色吊扇。无聊的数着，一圈、两圈、三圈，最后把自己数睡了。

    吃着饭的陈荷花见小鱼仔不像平时吃饭那样活泼，不由地低头看了看。好家伙，口水都流了一脖子。

    等吃完饭后，下午两点，把俩孩子都留在了郑家托给郑家阿婆照看。

    大人则是兵分两路，一路是宋财跟郑爱国，两人去请宋家族里的长辈出来。一路是陈荷花一家四口人，她们先去宋财家里。

    陈荷花带着家里人从郑氏的聚居地走到了宋氏聚居地。

    一路上，遇到了好多睡午觉起来的村里人。大家透过开着的院子门，见到这一家四口杀气腾腾的样子，都好奇地探出头问发生什么事儿。

    陈荷花这会儿已经不怕什么丢脸不丢脸了。反正，她回娘家坐月子的事儿，被家婆闹得整条村都知道了。按照农村人的八卦，说不定，连附近的村子都知道。索性，她就闹个大的。

    不知道那些村里人是热心呢还是想着看热闹。这大夏天的，没什么农活干。好多妇人都拿着蒲葵扇，一路扇着风，一路尾随着走去宋财家里。

    这人群一多了起来，本来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人都跟着上去。

    好家伙，等走到宋财家门口的时候，身后已经跟了大概二十多个妇人了。个个人手一个蒲葵扇，有些还拿着块西瓜或者拎着一塑料袋的荔枝，一副准备看电影的架势。

    砰砰砰，陈荷花上前去敲关着的院门。

    谁啊，大中午的不休息，有事吗？屋里的人边说边开门。老旧的木门发出腐朽一般的吱呀声。

    哎，荷花，你回来啦!你的孩子呢？怎么不抱着过来。开门的是宋财的大嫂王春花。

    陈荷花没回答这话，只是沉默地带着家里人走了进去。王春花见这个阵势，再看看后头跟着的一群人，脑门突然泛起了汗水，头皮一阵发麻。

    春花，是哪个短命鬼。大中午不睡觉，来拍门。林爱娣听到外头的响动，拖着蓝色的泡沫人字拖从屋里走了出来。

    一抬头，看到是陈荷花，脸色顿时阴沉下来。眉毛一倒，胸中运气，准备开骂。

    只是没等她开口，练红英已经双手叉腰，张口骂道：你这死八婆，我女儿好好的，你是怎么对她的。让她当牛做马就算了，早产生了孩子不让住院。住在卫生院还去闹，连口热汤都不给她煮。人做家婆，你做家婆，做成你这样的，唔死都没用啦！无人性、社会败类、人渣、垃圾、废柴

    这些都是练红英憋了几年的话了。

    之前，为了让女儿能得家婆的好脸色，她几乎每个星期都让老头子给女儿送些菜啊肉啊。宋家还没分家，这些东西都进了这老八婆的口袋。但是，她忍。现在都要撕破脸了，再忍就是乌龟王八蛋。

    这样想着，她就更加不客气了，什么难听骂什么，怎么骂爽快就怎么骂。

    后边在看热闹的村里人个个看得目瞪口呆，有一个刚把一整个荔枝剥壳丢尽嘴里，就被骂声吓到，差点被荔枝给噎到了。

    这陈荷花的娘家妈看着斯斯文文的，骂人不带脏字太犀利了。没见那林爱娣被骂的说不出话来。

    陈敬礼一个小伙子，不好出头去骂这些，只是跟着老爸护在老妈左右，顺便把院子打量清楚，防止有什么突发状况。

    果然，没等她妈换气再骂。一个中年男人赤着上半身，穿着一条花短裤就从屋里头跑了出来。脸色狰狞，手上举着一把火钳。

    陈敬礼见状，也不客气，直接抄起院子里的洗衣锤就挡在自己妈面前。

    眼见着马上要进入火拼的阶段，围观的婶子有些都想上去拉拉架。忽然，她们的耳边响起了一阵爆喝声：宋发，你干什么？想出人命吗？

    走在前头的郑爱国大声喝道。

    后面跟着得宋财手脚更快，已经快步上前，把还想下手的宋发拉住，一把夺过了那黑色的铁钳。

    哎哟，村长，你可来了。这竹园村的人都要把我们渔屋的踩死了。你看看，就这小猫三两只的居然踩上门来。林爱娣见大儿子宋发被二儿子制住，心里暗骂养不熟的衰仔。面上却是一副戚戚然的神情。

    大娘，你不会说话就闭嘴。你看谁家妇女吵架，大男人上前动手的？这是想干什么？想打架吗？不知道女人吵架，男人滚一边去的道理吗？你还口口声声竹园村来人欺负渔屋的。怎么着，你是想两个村子打群架吗？

    郑爱国骂完之后，心里还是非常生气。

    这本来就是宋氏家族中的事情，这林爱娣一开口就要扯上村子跟村子之间的关系。一个不好，这事儿传到人竹园村，看看那里的人愿不愿意。

    我林爱娣还想说什么，她的丈夫宋大新已经瞪着她了。

    这时，一直站在门口的宋氏族长宋大爷才慢悠悠地开口：吵完了吗？吵完了就给我老老实实都坐下来。在这样动手动脚，丢了我们宋家的脸面，你们以后出去也不要说自己是宋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