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2)

    手上指着的正是一条隐秘的下山路。

    听了小鱼仔的话，陈荷花回忆起以前跟宋财谈对象的时候，宋财曾经带她走过这条山路。

    说这条路很小，平时很少有人会走的。久而久之，就很少人知道了。

    想到这里，对着陈小雨说道：小雨，那伙人应该是从那边下山的。那里有一条小路，直接通向海滩。

    郑老五也知道那条小路，但是路上比较难走，为难地看了看陈荷花：嫂子，你要不跟着他们送孩子的先回去？那条路我知道，路非常窄，还滑，一点儿都不好走。你带着个孩子，还是小心点的好。

    陈荷花笑了笑，握着好友的手，说道：老五，不要婆婆妈妈的了。那条路我熟着，不怕的。我儿子是个胆子大的，更加不会害怕。

    说完，低头用额头蹭了蹭小鱼仔的额头：对吧，小鱼仔。

    小鱼仔双眼露出光亮，看向远方：哥哥，等我来救你。

    就这样，他们这一队人分成两部分。一小部分背着孩子下山去卫生院，剩下的都往隐秘小路走去。

    出发前，郑老五拿出他们郑家在渔船上专用的灯打开，灯光开始闪烁。安排一个人看着灯，等待其他人到来，他们就出发了。

    这是一上山的时候就说好的。

    只要哪队人找到线索，就打开闪灯，找个人留在那里，把大伙儿都聚在一起。人多力量大，找起来更加容易。

    黑乎乎的小道上，小鱼仔的眼睛亮晶晶的。

    他感知到哥哥的气息了。

    那些人，肯定是把哥哥的东西丢下了。

    就靠着这东西，他觉得自己离哥哥越来越近了。

    而那伙偷孩子的人，带着孩子已经走到了小路的尽头。

    这小路的尽头就是一个小小的海湾。

    这个海湾非常非常的小，流水又急，鱼又少，几乎没有人会来这里。刘红也是有一次跟自家男人聊天的时候才知道这个地方的存在。

    现在，她带着这些人走到了这里。

    荣哥，前头就是放快艇的海滩了。你们不都是要回去发财的吗？我就不阻碍你们了。

    刘红说着这话，眼神闪烁，她要找机会跑路。阿花这女人说的对，儿子再生就有了。但是，跟着这些人，她怕是儿子没要回来，命就先搭上去了。

    那叫阿花的女人推了刘红一把：怎么啦？现在不要儿子要命啦？我就说你有做我们这行的潜质。你也不要说什么走不走的了，跟着我们混，以后才有享不尽的福气。

    说着把人拉住，往前头按着走。

    其他几个大汉听到阿花的话，都哈哈大笑起来。

    大海就在前面，他们已经可以说是逃脱了，心情自然就放松起来。

    等他们上了快艇，离开了这片地界，那就是鱼入大海，鸟入丛林，谁都找不到他们了。

    谦谦感受到肚子被人顶得难受，他在这些人扛着他跑路的时候，就醒了过来。

    他听到这些人说的话。

    他知道自己要被坏人带走了。

    离开了渔屋，他就再也不能跟小鱼仔一起玩了。

    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哥哥了。

    再也见不到那些阿姨、婶婶、叔叔、伯伯、好朋友。

    但是，他不敢动作。

    他看过电视，知道现在自己要装作睡着，醒着的人才能找到机会逃跑。

    咬咬牙，心想自己丢在路上的小手帕，不知道会不会被人发现。

    这伙人说笑了几句，走向了海滩。

    夜里的海滩，除了浪头打过来的声音外，几乎听不到什么动静。

    租来的快艇被他们藏在一个礁石堆上。现在海水涨潮，快艇孤零零地在黑色的海面上头飘荡。

    要走到快艇所在的地方，他们还得小心避开水下尖利的礁石。

    一个大汉先把手下的孩子放到沙滩上，自己摸索着先爬上了快艇。

    然后从里头丢下了一捆麻绳。

    剩下的大汉跟着把孩子放到沙滩上，接过麻绳，把孩子绑到自己身上。

    动作麻利点，不要把这些货给弄湿了。要是生病了，就不好卖了。阿花在边上吆喝着，先把刘红跟自己的儿子小六推到了快艇上。

    阿花跟在他们身后，也跟着爬上了快艇。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嘴上哼着小曲儿，开始用力去拎干自己的衣服。

    辛辛苦苦的出来一趟赚钱，可真不容易啊!

    没等她高兴多久，后头的搜救小队已经到达了海滩。

    陈小雨一马当先，看到了被捆在大汉身上的小儿子，大声喊道：谦谦，谦谦，妈妈来救你了。

    说完，拼命往快艇处跑去。

    谦谦一听到妈妈的声音，顾不上什么装昏了，大声喊道：妈妈，我在这里。妈妈！

    众人一听到谦谦的声音，更是跟打了鸡血一般，不要命似的往前跑去。

    荣哥一看追兵来了，顾不上背后那个在哇哇大叫的小鬼，三步并两步地爬上了快艇，大声喝道：开船，赶紧开船。

    船上的小弟早就在看到追兵的时候，就准备开船了。要不是不熟悉这快艇的操作，荣哥肯定会被他们丢下。

    快艇如同离玹的箭一般喷射而出，在荣哥爬上去后，一下了就离海滩老远了。

    上头坐在的大汉松了口气，抬头看着岸边的人那气急败坏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

    荣哥跟阿花两人对视一眼，都是心中一松：老天爷还真是看顾他们啊，又一次逃过一劫。

    轰隆隆的发动机在寂静的海面上发出响亮的嗡嗡声。

    岸上众人看着快艇消失的在夜幕，跌坐在沙滩上。

    陈小雨人已经失控，手脚并用的往前头爬去，看样子，是准备游着也要追上去了。

    搜救队的人赶紧把她拦下。

    放开我，我要去救我儿子。你们刚刚不是都看到了，谦谦就在那快艇上。

    嫂子，那快艇你又不是不知道。那速度，即使我们都下海了，也追不上的。

    郑老五在边上挫败地说道。

    嫂子，你别哭了。我们赶紧去码头，我家里的船还停在那里。现在去开船，我们还能追得上去的。一个十六岁的小子说道。

    对对，嫂子，起来。我家的船柴油机是新换的，速度更快。赶紧起来，我们现在就去码头。

    众人想起自家的渔船还停靠在码头。从这里跑到码头，需要十多分钟的路程。虽然不知道能不能追得上，但是他们还是要拼一把的。

    郑老五赶紧补充：嫂子，别哭了。我们一块儿过去。

    快，你们俩脚程快的，赶紧先跑，我们后头追上。就开我家的吧！柴油机是新的，油箱是满的。这次，我们一定要让那伙人知道我们渔屋不是好欺负的。

    小鱼仔看着那伙人离去前嚣张的样子，看着哥哥被带走的恐慌。耳边是小雨阿姨的哭声，再加上这些叔叔阿姨们的声音。

    他非常非常生气。

    靠近大海，他的感知能力被放大了几倍。闭上眼睛细细地搜寻那离去的快艇，很快就锁定了位置。

    无声的声音在海里头传播，沉寂已久的海底生物行动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谢谢订阅的读者。这章花费了很多时间来写，里头的人写得我冒火。我现在就跟小鱼仔一样非常非常非常生气。下一章，坏人将受到惩罚。

    今日新词：着紧=在乎；落山=下山；老虎头上钉虱乸=不知死活。

    第28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布

    快艇上, 刘红靠在船边，看着离得越来越远的海滩，还有那些在海滩上挥舞拳头的人, 心里吊着的那口气终于松了下来。

    幸好，幸好没被抓住。

    船上的人都有着同样的心思。

    这会儿他们放松下来, 环顾四周陌生又黑漆漆的海面。心中居然后悔没带上留在山洞中的啤酒, 觉得就这样干巴巴的坐在船上也无聊。

    谦谦被荣哥从背上丢到了船上放孩子的地方：你个臭小子, 居然醒了。醒了就给老子乖乖地呆着别动。你要乱动的话，老子就把你丢到海里喂鱼。

    说完, 转头看向呆坐着刘红：还要多久才靠岸？

    这条水路是刘红一开始就提供给他们的退路。快艇也是娘们拿着他们的钱去外头租回来的。

    虽然他们事先已经把这条退路都过了一遍, 但是那是在白天，他们在海面上什么都没记住。

    现在计划更改，大晚上的行动, 海面到处黑乎乎的，看着哪里都是一个样, 那就更加没法子前行了。要是没有刘红指路, 他们怕是要在大海中迷失方向。

    飞溅的海水喷到刘红的脸上, 她尝到苦涩的味道，吐了几口唾沫：荣哥，这大晚上的，我也看不清方向啊。要不就先开一段时间，离海边足够远了, 就停下来休息一些。等太阳升起的时候再行动？

    其实, 刘红是真的看不清要往哪里开。她又不是专业的渔民，对这一片海域一点儿也不熟悉。手上也没有指南针、海图之类的东西。到处乌漆抹黑的，她可没这能耐。要她说，老老实实在海面上飘荡, 更加的安全。

    荣哥听到这么光棍的话，怒气上扬：搞半天，你这是耍我啊！nnd，当初拿钱拿得这样的顺手。信不信我现在把你丢下海里喂鱼去。

    刘红：荣哥，我们都坐到一条船上了，我哪里敢耍你。我要是有办法，早就说出来了。这样的黑夜，就是有经验的渔民也不敢随便乱开啊！

    荣哥还想在骂几句，连拳头都举起来了。却被一旁的看着的阿花劝了下来。他们这些人都对大海不熟悉，好多东西还要靠刘红这臭婆娘。现在先忍忍，等上岸后再让她好看。

    荣哥跟阿花搭档这么多年，一下子就懂了她的意思。

    过了十几分钟，刘红看到荣哥吩咐手下停下快艇。她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她想：再熬一熬，天亮了就好了。

    谦谦靠在船边，看着身旁这些好像睡着的小伙伴，里头还有他们村里的。虽然他们没有经常一块儿玩，但是大家都是认识的。看着他们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他心里有点担心的。

    这些坏人，太坏了。

    谦谦恨恨地瞪着这些坏人：这里到处都是黑漆漆的海水，实在很难找到逃跑的机会。他好想偷偷摸摸跳下海里去，他闭气的功夫可是十分厉害的。但是，爸爸跟他说过，晚上的海水特别凉，他一个小孩子不能晚上去海里头的。

    快艇的发动机被按停后，轰鸣声渐渐消失。

    黑色的海面上，看不到任何东西。

    鼻子闻着海水特有的腥味，偶尔只能听到海水缓缓流动的声音。

    谦谦开始觉得冷了，伸手环抱住自己的小腿肚子，把自己团成一个小圆球。

    哥哥，哥哥。

    谦谦听到有人唤他，抬起头来四处张望。

    那些坏蛋很多都眯起了眼睛，身边躺着的小朋友还是没有一个醒过来。

    是谁在叫我呢？

    哥哥，哥哥，我啊，小鱼仔啊！

    谦谦这次听清楚了，是小鱼仔在叫他。但是好奇怪，小鱼仔并没有被坏人抓过来啊！

    哥哥，你别怕哦！我们都会来救你的。我叫了好多鱼鱼来救你。等下如果你掉进水里，不要害怕哦，我们的好朋友会来救你的。

    谦谦听着弟弟说了一大串话，震惊不已。什么时候弟弟会说这么多话呢？疑惑中的他没听到小鱼仔最后说的那句话。

    不过，不用多久，他就会知道小鱼仔的意思了。

    本来孤零零在海面上飘荡的快艇，周围忽然出现了很多庞大的黑影。只是在夜色下，快艇上没有一个人能看到水下的情形。

    这些黑影围着快艇的四周快速游动，速度越来越快，就像猎人动手之前的试探环节一般。

    等黑影们发现这快艇没有任何动静，它们觉得时机到了。

    一只又一只黑色的背鳍露出水面，滑破了平静的海面，发出响亮的水声。

    一个没有睡着的小弟敏锐地察觉到异常，手上寒毛竖起，整个人打了个哆嗦：老大，老大，醒一醒。你听听，是不是有什么动静？

    打开手电筒，一边照着海面，一边去推老大荣哥。

    荣哥本来在做着干完这票就可以拿到多少钱的美梦，正一张又一张的数着到手的钞票，手指都要数抽筋了。被手下这样一推，看着一大堆钞票离自己远去，气急败坏。

    站起身来，伸出手大力往手下的脑袋一拍：你这个傻/比，这是在大海，大海啊！你以为是在山林里面啊！还动静？能有什么动静？山里就说怕有野兽。这海里怕什么，怕几条小鱼吗？说完叉着腰哈哈大笑起来。

    笑着笑着，忽然觉得不对劲。

    怎么这傻/比的眼睛瞪得那样大，嘴巴张的那样宽？

    他觉得身后凉飕飕的。

    赶紧转头，透过昏黄的手电光，他的视线刚好捕捉到一张长满利齿的血盆大口直往他脑袋扑。

    这一刻，他跟那张嘴巴是那样的亲近。亲近到都能闻到里头的腥臭味。

    这一口下去，他的脑袋绝对要搬家。

    自认身手敏捷的他，在这生死存亡的关头，神奇的爆发了。

    只见他踉跄着蹲下，堪堪躲过了那张血盆大口。

    一击没有得手的大家伙并不恋战，立刻跌回大海，围绕着快艇继续游动，伺机寻找下一次机会。

    这么大的动静，除了那几个被药倒的孩子外，其他人都醒了过来。

    荣哥。刚刚，刚刚那是妖怪啊！妈妈啊！这小弟大声喊着妈妈救我，裤子都湿了。

    他这辈子连鱼都少吃，怎么可能认得出战斗力爆表的大白鲨呢？

    这会儿刘红正两手扒紧船舷，靠着微弱的手电筒灯光，低头观察着水下的动静。

    看着快艇四周围快速游动的黑色影子，那一闪而过的黑色背鳍，想起她男人说过的远海打鱼的故事。哆哆嗦嗦大声喊道：那是鲨鱼，鲨鱼。鲨鱼来啦!赶紧开船，赶紧开船。

    语无伦次，声音惊恐。

    这话一说完，她连滚带爬，想着跑到船头去开船。

    不可能的，怎么可能呢？她们都没到远海，怎么可能会出现鲨鱼？

    心里这样否定，但是眼睛却不会骗她。

    她就知道，做了这样丧良心的事情，是会有报应的。只是，这样的报应她却没法子接受。要逃，赶紧逃。只要快艇跑起来，这些大家伙就不会追上来。